第四百一十二章 旧怨

    已经远离山脚的花满天，看到这一幕也吓呆了。
    在她眼里的王贤，身前突然一半恍若白昼一样耀眼，一半却好隐身在茫茫夜雾之中，甚至比夜雾还要黑。
    电光石火之间，恍若回到了当年的百花楼中......
    卧槽！
    聪明的女人这才想起来，马尔泰，纳兰秋萩嘴里的王贤，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王！
    转眼过去了好些年，就在她已经忘记当年那个六尺大汉之际。
    今夜的月光之下，伫立在山道之上的王贤，却让她瞬间回到当年百花楼里。
    嘴角禁不住狠狠一抽，喃喃自语道：“那谁，你死了！”
    山上那些手握弓箭，不停射出的土匪，哪里知道眼前站着一个魔王？
    连身在广场上的老僧，也斩出越过虚空的一剑，向着王贤而来。
    夜色中的箭雨，与空气高速摩擦，带着一道道明亮的光线，在山间大阵加持之下，骤然加速。
    可以，面前这样的箭雨，世间无人能挡！
    更有老僧一剑之威，竟隐隐有了一些法则之力，恍若刹那一剑自天外而来！！
    就在风中箭雨，老僧破虚一剑来到王贤面前的刹那。
    那一道高速运转的黑白漩涡，挟着主人身上一道混沌之力，于电光石火之间，逆转阴阳！
    不对，应该是王贤以一道逆天之力，将这座号称须弥山上的无数大阵，瞬间逆转过来！
    电光石火之间，箭雨到了。
    刹那一刻，那一着斩过虚空的剑气也到了。
    看在老僧和所有土匪们的眼中，山道上的少年立刻就会被他们射成马蜂窝......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石山在这一刹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就像是石山在刹那之间翻了一个身！
    又仿佛撕裂天地的罡风从天际刹那间，刮到了他们的眼前......
    阴阳逆转之下，石山上几乎所有的大阵都在刹那之间逆转了过来......
    春雨无声，阴阳有力。
    在一阵恐怖不断的轰鸣声里，山间那一团飞速旋转中的黑白漩涡，刹那卷起一道惊天的阴阳之力。
    连着星罗密布在山间无数大阵之力。
    将如箭雨一般的铁箭，挟着毁天灭地，越过虚空的一剑，刹那逆转而回！
    山上山下。
    花满天和老僧，以及依旧在射箭的土匪们，看到了这一生最恐怖的一幕。
    所有的箭雨在射中少年的刹那，如撞在一座看不见的金钟之上，倒转而回，往山上飞来。
    老僧斩出的那一道，欲人斩少年人头的一剑，也跟着倒斩了回去！
    茫茫夜色之中，再次响起了让人头皮发麻的箭鸣声。
    漫天的箭雨比来时快上不止一倍的速度，射向各自的主人。
    看在花满天的眼里，这一刹那太快，太恐怖恍若时光倒流。
    已经射进王贤胸口的箭箭，竟然转过身，如被无数张看不见的铁弓，回射了回去。
    “嗖嗖嗖......”
    此时无声胜有声，于无声处听惊雷。
    惊雷处，山道山顶响起漫山遍野的哀鸣声，以及铁箭刺破血肉，刺空骨头发出让人绝望的声音。
    “锃！”
    一道恐怖的剑气，倒斩而回。
    “当当当！”
    废墟里的老僧慌乱之下，挥动手里的灵剑格挡倒斩回来的这一道剑气。
    一时间铿锵声不断，一道巨大的冲击将他轰得倒飞十丈，在大殿倒塌后，下的巨石面前。
    惊得他脸色微白，如铁的衣衫被斩出无数的破洞。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看到王贤斩出的那一道剑气，去了哪里？
    妖法，这是妖法！
    这是老僧，这是所有土匪们的想法！
    人定不能胜天，除非少年身怀无上妖法，否则如何逆转神山上的大阵？
    如果将他们射出的铁箭一一回敬了回来！
    毫不夸张地，电光石火之间，山道上，山顶废墟周围，甚至整个山间已经没有几个能站着的土匪。
    除了一脸震惊，望向山道上王贤的老僧......
    漫山遍野在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箭雨过后，茫茫夜色，幽幽月光之下，只剩下阵阵临死之前的哀嚎声。
    任老僧一身修为逆天，任那残破的神像依旧有淡淡光芒闪耀。
    却无法再佑护他一直在保护的土匪和恶僧......
    望着眼前一幕，王贤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神情，而是缓缓往上，他要去山顶！
    片刻喘息过后，老僧回复过来。
    双手颤抖着，脸上露出一抹决然的神情，握着灵剑决定跟踏上山巅的少年决一死战！
    “轰隆！”
    电光石火之间，一块巨石突然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就好像被神像一脚踢飞，如天边飞来的陨石一般，往山道上的王贤滚滚而来！
    王贤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挥剑催动身前这道依旧旋转中的黑白漩涡。
    飞来的巨石，仿佛还残存一丝神像的之力。
    感受到山道上少年的大不敬，愤怒地颤抖起来。
    速度越来越快，无视倒在山道上的土匪将其掀翻，一路加速，向着王贤碾压而来。
    呜呜！
    山道上的黑白漩涡在刹那间迎风而涨，刹那间化作一把黑白相间的巨剑，往前斩出！
    王贤手中的魔剑也骤然斩出。
    一剑惊神！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这块从神像躯体上掉下来的巨石，还有空中便被斩成了两半！
    跟着被凝聚了混沌之力的魔剑再斩，斩成了漫天碎石！
    “啊......”
    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如一块被斩得遍体鳞伤的碎石，在一阵凄惨的嚎叫声中，往山下飞去。
    就在这一刹那，王贤看到风中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
    那是曾经在百花楼中相遇，在南山寺中一场苦战的胖头陀。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想借用一块神像下的巨石，偷袭自己。
    打在昆仑山上修行道经，王贤根本不会被任何外物所惑，更不要就算破境到化神之境的胖头陀，依旧是他手下败将！
    废墟前的老僧，怔怔地望着风中一幕。
    既是心痛，又在这一刹心神受到极大震荡，脸色变得苍白凄厉。
    气得他一挥灵剑，厉声怒喝：“子，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佛门之人！”
    “白痴！”
    王贤再不看往山下飞去的头陀和漫天碎石，一步往山顶而去。
    “轰隆！”一声巨响，恍若巨石一般的胖头陀，重重地砸在山脚下的乱石堆里，再次发出一声凄惨的嘶吼。
    ......
    手握灵剑的花满天，其实不信佛。
    百花谷虽然有人读佛经，甚至谷主偶尔也会修佛，但是她从胖头陀身上看到了恶，当年在皇帝之中，便已经深恶痛绝。
    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后来又被身化魔王的王贤加深。
    从那一年身化魔王的王贤消失在百花楼里，她便不再信佛。
    甚至对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胖头陀，有一种轻蔑的态度。
    更何况，今天夜里出现在她眼前的这尊顶天立地的神像，也算不上什么恐怖的存在。
    一尊被师兄的竹箭射得遍体鳞伤，无比凄惨的假佛。
    佛你信我，信才是踏入佛门的第一步。
    花满天不信，便能破法，便能做到眼中无佛。
    就在这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从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听得花满天头皮发麻，浑身一紧。
    卧槽！
    果然，盘踞在这座石山上的头陀是当年那个冤家，是那个消失了无数年的死鬼！
    前一刻，她还寻思着，倘若山上的头陀是曾经的那谁，她要怎么办？
    要不要大义灭亲？
    还是从背后斩师兄一剑，然后带着这家伙悄悄消失在战场之上。
    却没有想到，身在山间的王贤，挥剑替她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深吸一口气，往前踏出一步，花满天来到了山脚下的乱石堆前。
    只见这里乱石崩飞，血肉模糊。
    不知道有多少掉下山的残肢断臂，跟依旧闪耀着淡淡金光的石块......她知道，那应该是从神像身上掉下来的石头。
    看着乱石堆里，只剩下上半身，下半身不知飞去了何处......
    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一张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容，不由得幽幽一叹。
    喃喃自语道：“见鬼了，这是何苦？”
    见鬼了，是她想不到在这里会遇到消失多年的相好。
    何苦，是当年已经在王贤手里栽过一回，不知生死的家伙，今夜好死不死，竟然再次出手偷袭那如杀神一般的少年。
    他娘的，连老子都要让他三分。
    你一直没出手，为何不干脆一直装死？等他离开这后，再滚出来？
    你他娘的，非要逞能？
    看着已经破境到化神境的胖头陀，花满天嘴角动了动，沉默半晌，却一句话都不出来。
    ......
    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直到乱石堆里的胖头陀咽上最后一口气。
    耳边传来王贤的声音。
    花满天闻言，猛然一凛，瞬间想到来此石山的目的。
    当下往山顶传音道：“放心，我这就去把他们所有人，都唤醒，喊来！”
    山顶的废墟，只过了刹那。
    老僧微微一顿，眼前的少年终于还是踏过重重大阵，来到了他的面前。
    望着散在山间，以及废墟四周的尸体，王贤神情微异，然后似乎想明白老僧为何愿意盘踞此山，而不回南山寺。
    这里有土匪们供养他，还有山上的神像给他源源不断的力量。
    而眼前这个已经突破化神境最后一道门槛，比南疆萨满天还要恐怖几分的老僧，怎么可能再回到南山寺去持戒修佛？
    直到他踏出最后一步，站在几成废墟的广场上。
    一脸怒火的老僧也没有认出戴着面具的王贤，便是当年在南山寺中，坑得他差一点死去的少年。
    这个时候，花满天已去军营，唤秦宇等人准备随时出征......
    握着魔剑的王贤，手一挥，收起了风中那一道阴阳之力。
    看着少年的模样，老僧脸上带着一抹悲愤，还有一丝不死不休的神情。
    神识中，山下的乱石堆里，他的徒儿已经没有一丝的气息。
    就算他身怀逆天之力，也无法挽回一个没有生机，失去一半身体胖头陀的生命。
    手里的灵剑微微颤抖，一身气息却在这个时候高涨。
    只要身后那座神像不倒，他便有生生不息，无穷无尽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