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神像和老僧

    离金陵渡不过数十里，一座不知天高地厚的须弥石山，终于等来了杀神。
    王贤下令扎营，直接封山。
    上山的路只有眼前这一条，就算有其他的暗道，只要他破开山上的宫殿，消灭这里的土匪。
    青溪，便在眼前。
    对王贤来，什么土匪，杀手跟他统统无关，他只关心打完眼前这一仗，然后回昆仑山看师父去。
    谁知这些家伙，竟然好死不死，撞在了自己的枪口了。
    只能一切都是天意。
    等到赵猛带着手下去扎营之后，花满天走了过来。
    想了想道：“会不会他们知道招惹的皇城的大军，干脆躲起来了？”
    在她看来，既然要横推过去才能引来青溪的河水，大不了直接杀上去，哪还管这些乱七八糟的。
    还扎什么营啊？
    打完就走，要知道眼下的每一天，对王贤对金陵渡的大军来，都很金贵。
    王贤摇摇头，毕竟眼前这是一座石山，他也不知道山上有多少土匪？有没有被土匪挟持的僧人？
    还是当年消失的胖头陀，跟那老人尚来到了这里。
    倘若两人得到了逆天的机缘恢复，甚至突破了之前的境界，贸然让赵猛带着手下，跟自己冲上去，简直就是找死。
    仗还没开打，就在这鬼地方折扣将士，这不是他的作风。
    夜幕降临，赵猛带着将士们垒起了石炉，生火做饭。
    王贤隔着百丈之地，望着山顶那一座欲起天齐的神像，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换成旁人，甚至大将军在此，只怕也得生出一股朝拜之意。
    便是身旁的花满天也在寻思，这样一座神像怎么会坐在石山之上？难不成这一方世界曾经有过神灵不成？
    怎奈王贤心里就没有什么神鬼之。
    就算有，在他看来跟土匪们混迹在一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神像八成也成了混世魔王。
    否则，怎么可能任由这些家伙盘踞在此，危害一方百姓？
    花满天陪着他一起看山，试图将那个躲在大殿里的头陀找出来。
    两人抬头望天，各想各的心事。
    花满天在想，倘若真的是当年那个冤家......这一回两人再次动手，自己究竟要站在谁的身后？要帮谁？
    王贤自然不用她来帮忙，可是王贤若是要挥剑杀人呢？
    自己怎么办？
    王贤在想，区区一座石山也敢挡住自己的路，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就算是端王在此，他也会一剑斩了。
    我管你是谁？
    他不知道蛮族大军，会不会明天一早，就杀到这里？
    前面十里，五十里虽然有喑哨，可是一来一回，也得半个时辰......
    眼下的他，根本不可能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一些土匪的身上。
    更不要，皇城里还有一些隐藏在暗处的王八蛋，不知哪一刻突然跳出来，给自己来一个前后夹击。
    皇帝老爷的事，二位大皇子的事，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告诉大将军。
    就是害怕出来动摇军心，为此他不惜将金陵渡变成一座铁桶，便是皇城来的粮食，也得在十里之外搁着。
    看着眼前的石山，越看越生气。
    一群不知是土匪还是和尚，不修身养性，不除恶扶善，竟然挡住皇朝的大军，妥妥就是活够了，找死。
    “你在想什么？”终于，花满天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想今天夜里就上去！”王贤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然后站了起来。
    话前，往前而去。
    “你......”花满天无语，心想你这动手，就要开干啊？
    “别怕，我先看看！”
    王贤淡淡一笑，毅然往前，眼见就要来到石山之下，望着眼前这坚硬的石，难怪赵猛之前带着一帮人会吃亏。
    不知怎么回事，等到王贤带着一队人马过来，山上的一帮家伙竟然躲了起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月光幽幽挡不住王贤的脚步，就在花满天目瞪口呆之下，踏上了往山上而去的石路。
    “嗡......”
    还没等两人走出多远，山上突然响起一阵淡淡嗡鸣声，传到了王贤的耳中。
    抬头一看，好家伙，山顶那看不清面容的神像，竟然下一抹淡淡的神光，像是在警告不速之客，此路不通。
    一尊数十丈高，不怒自威的神像，让花满天顿时感受到莫名的压力。
    跟着，山道上恍若出现一道看不见的大阵，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花满天跟着抬头，只见神像四周缭绕着淡淡的金光，就如九天之上的佛陀临世，俯瞰这一片天地。
    看着眼前的神迹，花满天吓了一跳。
    问道：“师兄，这神像不让我们上去，难怪那些家伙敢盘踞在此，原来这就是他们的依仗！”
    当下，她也怒了。
    心道老娘也不是好惹你，管你山上的头陀是谁？
    王贤放出神识，欲要去触碰山顶那高耸入云的神像，却被一道浩瀚的之力瞬间挡住。
    这一道恐怖的威压，竟然比南疆的萨通天还恐怖，甚至不亚于风玲珑那个疯女人。
    只不过，他的眼里哪有眼前这死物？
    威压再强，也挡不住他的脚步。
    “神山禁行，无知儿还不速速滚回！”就在这时，山顶的金殿之中，一道强大的气息出言警告。
    “你能来，我为何就不能？”王贤一声冷笑。
    “山上有佛，你等杀孽太重，山上的佛不欢迎你。”山上的声音再度开口道。
    “山上的佛藏污纳垢，连土匪都能上，我为何不能？”
    王贤完，默默地拿出一把长剑，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破阵。
    山顶大殿，一袭袈裟的老僧跌坐在蒲团上。
    一头花白的发茬，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静静地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不知是不是想着王贤的这番话。
    还是想着，要用山道上的这一道法阵，灭了不知死活的少年。
    而这个时候的王贤，却如破开眼前一帘水幕一般，往前斩出一剑，欲在踏破面前这道大阵。
    老僧人神情宁静望着山道上的一幕，缓缓站了起来。
    坐在地上的老人，恍若出世的高僧。
    等他站起来这一瞬间，便如同一尊神佛，一个世间魔王。
    抬头见佛亦是魔。
    居然真的有人不怕死，想要闯过漫漫山路，往山顶而来。
    听着山顶传来的声音，花满天一时惊惧不安。
    然后终究被王贤云淡风轻的模样所镇住，没有往前，也没有后退，在她看来，师弟都不怕，她怕什么？
    山上的老僧，神识注视着山道上的少年，嘴角动了动。
    不知何故，离开军营之后，王贤脸上多了一方面具。
    一方的面具，不仅遮住了他的脸，也将他一身气息遮挡得来来实实。
    看在老僧眼里，便是之前那些不知死活的禁军将士，欲要搬山填海一样。
    一念之间，一声呼啸直冲天际，石山上的天地气息随之一凛。
    一道夜风卷起老僧人的袈裟，挟着一股死亡气息喷薄而出。
    山道上的花满天骤然一惊，被一道狂风卷起倒掠连退十余丈，眼下瞬间就被卷到了山脚下的大阵之外。
    山顶一声巨响！
    恍若平地起惊雷，又好像是直入云天的神像，在警告山道上的少年，打哪里来，现在便滚回哪里。
    回过神来的花满天骤然一惊，山上不仅有头陀，还有老僧拦路，只怕王贤也无法上去。
    更不要，还有一尊直入云天，仿佛活过来的神像。
    如果那神像是佛，师兄真的能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老僧法号不二，曾经是南山寺的住持。
    那夜跟王贤一战之后，跟弟子胖头陀被天降神雷轰得修为跌，胖头陀差一点死去。
    最后师徒流到这座荒弃的石山之上，不知何故，激活了这座神像。
    师徒两人以自己的精血相饲，竟然渐渐恢复了一身修为，老僧一身境界更是石破天惊。
    眼见要不了多少年便能踏破这方世界的禁锢。
    以至于，在恢复修为之后，师徒两人都不愿离开这荒废的佛寺。
    任由胖头陀从山下招来土匪在此盘踞，由土匪们打劫得来的财物，供其在山间修行。
    一路倒飞，被轰出石山的花满天显得有些狼狈一片。
    自山顶缓缓下一抹金光，静静地照耀着弯弯曲曲的山道，就像夜空里的那弯月儿一样，无悲不喜。
    被轰回山下的花满天，痛苦地吼叫了几声。
    最后摸出酒壶猛喝了几口，坐在地上静静地将灵气运转了一会，才缓过神来！
    看着山下幕，老僧神情微异。
    他没有想到一个女子的意志竟如此强悍，居然佛光和大阵双重威压之下，还能缓过神来。
    殊不知，花满天望向山道上王贤，望着他脸上突然多出的面具，却猛然回过神来。
    这一刻，就算山上真的是当年的冤家，她也不想理会了。
    究竟出阴招伤了老娘，让你们尝尝王贤扮猪吃老虎的厉害。
    山道上的王贤没有回头，既然花满天已经下山，接下来就算发生天大的事情，他也无惧了。
    想了想，他干脆收起了手里的长剑。
    缓缓掏出一把铁弓，在佛光，神光，魔光，月光照耀之下，又取出了一枝铁箭。
    或者，李大路下山之前，铁匠给了他两百枝龙惊羽铸造的铁箭。
    也是王贤当年离开，来不及完工，还差最后一道工序的铁箭。
    这些日子，王贤在这些铁箭上刻下了三道符文。
    只是想给蛮族大军，以及皇城里的老爷，或者四大宗门一个意外的惊喜。
    铁箭在月光照耀之下，发出幽幽的寒光，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去山顶。
    在主人神力加持之下，摧魂，夺魄，搬山，灭神！
    山上的石屋里，盘踞在此的土匪们已经躺在床上歇息。
    有的家伙想着明天要去哪里打秋风，有些家伙想着春天到了，可以去更远的地方打劫路过的商队。
    有的家伙打起了呼噜。
    连白天累了一天的胖头陀，也去做梦了。
    只有夜空中的月光，伴着直入云天的神像静静地笼罩整座石山，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神光越来越明亮。
    山上的土匪哪里知道离开了四年的杀神回到了皇城？
    连着梦里的胖头陀，也只想着要不了多久，就能踏破化神境的门槛，从此可以纵横天下。
    倘若让他知道，当年的少年杀上山来，只怕他第一个就想逃离。
    山道上的王贤猜到了老僧的身份。
    面对南山寺曾经的住持，面对这座石山上的神魔大阵，恐怖这方世界的修士，绝大多数人都会绝望。
    甚至连四大宗门怕也不行，不是因为那老僧，那是那一座神像。
    面对这样的神像，就像是师叔来此，怕也只能黯然失色。
    王贤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