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变天。【求订！求月票！】

    “强军永远在路上！”
    话音地。
    赵卫红调整姿态，立正站好，不闪不避的迎上了那一道道或是不善，或是尖锐的目光。
    此刻的赵卫红不是千夫所指，那也称得上是“万众唾弃。”
    这是对着两个王牌师，尤其是和赵卫红有着极深渊源的王牌师“开炮”，所必须承受的代价。
    特别是在听到赵卫红的总结后，有许多郑载荣一类的干部，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认为赵卫红就是在哗众取宠，试图用假大空的口号谋取关注，甚至是谋求上升的资本。
    强军永远在路上？
    口号喊得倒是挺响！
    可是又有什么用？
    要是喊喊口号，就能带好兵，打好仗，那还要他们这帮子人做什么？
    不过，虽然有不少人都持有相同的观点，但并不是全部。
    还是有人在短暂的思索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进而感受到了这句口号所蕴含着的深意！
    其中就包括主席台上的各位高级指挥员，以及台下的周克虎与彭家安！
    “啪啪.啪.”
    在有些压抑的沉默之中，主席台上，率先响起了孤零零的掌声。
    有不少干部立马愤怒的调转视线，想要看看是谁在给倒反天罡的赵卫红鼓掌！
    映入眼帘的，是魏副首长苍老的模样，还有他那一下接着一下，缓慢却始终没有停下，不断鼓掌的双手。
    稀疏的掌声立马以魏副首长为圆心，从主席台处开始向外扩散，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回响！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认同又或是抗拒。
    声势愈发宏大的掌声在几秒钟后，终于传到了场地的最后一个角！
    而赵卫红也在这个过程中，缓缓举起了右手。
    他的身前是共和国的屏障，他的头顶是迎风猎猎的红旗，他的目光停留在远方的楼顶，其上庄严的国徽正折射着旭日的光芒，熠熠生辉！
    下一秒。
    赵卫红的动作缓缓定格，以最为标准的姿态，敬出了他军旅生涯之中最为庄严的一个军礼！
    如雷鸣般的掌声在魏副首长的带动下愈发热烈，许久不息！
    “吗的！凭什么啊？”
    “又让这子出风头了？”
    郑载荣机械的鼓动着双手，脸上挂满了不情愿的表情。
    “等副首长走了，我非”
    “噗嗤。”
    “你要干什么？你能干什么？”
    话音下，郑载荣猛地一扭头，正对上了吴凤徐充满嘲弄的笑容。
    “姓吴的，你他吗少在这风凉话！”
    “你看看你带出来的好兵！别师长，他刚刚那些话，可是把你，把446团也给骂进去了！”
    “你不要脸，我郑载荣要脸！”
    看着依旧执着于所谓的“脸面”的郑载荣。
    吴凤徐摇了摇头，很是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便调转视线，不想与他争论。
    作为一名政工干部，吴凤徐在某些方面，要比军事干部敏感的多。
    就比如现在。
    他同样意识到了赵卫红这句口号更深层次的用意，也清楚的感觉到了这将带来一场怎样的风暴！
    149师.不，是他们这支队伍.
    要变天了！
    总结会议持续了整整三个时。
    除去赵卫红的报告，有将近一半的时间被魏副首长所占据。
    而他老人家没干别的，只是在用远比赵卫红更为直接，更为激烈的话语，狠狠地批评参演的双方干部！
    注意，是干部，并不包括在一线奋战的士官与义务兵。
    到气头上，魏副首长甚至还用上了方言。
    “瞅瞅你们弄哩缺筋事，摸摸你哩良心！咋对得起一线拼命哩战士！”
    相较之下，赵卫红还算是比较儒雅的。
    至少他没有用方言骂娘
    而他和赵卫红的发言，也算是给这场演习定了性。
    这场演习打的很烂！非常烂！但责任都在干部，也就是指挥员身上。
    而作为战斗员的士官与义务兵，表现的极为出色，和干部们形成了极为明显的反差！
    魏副首长并不是在场面话。
    士官和义务兵，最多只能决定一支部队的血肉。
    而从军政主官往下的干部们，才能决定一支部队的灵魂。
    116师和149师出现的问题，明显与“血肉”无关，只和“灵魂”有关！
    会议结束后。
    魏副首长直接气冲冲的将其他人甩在了身后，只给了赵卫红一个眼神。
    赵卫红见状，当即会意，立马一溜跑，跟在魏副首长身后，慢腾腾的沐着夕阳渐的余晖，朝着远处走去。
    周克虎和另外几位高级指挥员见状，也想有样学样，却被魏副首长直接骂了回来。
    悻悻的望着一老一少渐渐远去的背影，一位高级指挥员瘪着嘴，酸溜溜的道。
    “要不是知道这子的来路，我还以为这子是首长的孙子呢！”
    话音未，便立马招来了其他人言辞激烈的反驳！
    “放屁！”
    “副首长的孙子我见过！在副首长面前大气都不敢喘，还不如咱们呢！”
    “这分明是比亲孙子都亲！”
    “.”
    冲着几位同僚翻了个白眼，周克虎懒得加入这种毫无营养的争辩，而是继续目送着一老一少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道路尽头的拐角。
    和赵卫红与魏副首长都还算了解的周克虎，敏锐的察觉到了魏副首长今天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
    而他对待赵卫红的态度，更不对劲！
    事实上，这也是赵卫红心里的疑惑。
    一路上，赵卫红有好几次想要开口，却又硬生生的忍下。
    直到他们两个沿着路，走进了导调部外荒无人烟的密林，开始从山脚处向上攀登。
    赵卫红这才听到魏副首长冷不丁的开口道。
    “时候，我每天上学，都要爬一次这样的山坡。”
    “那时候我特别喜欢上学，却又特别讨厌上学的过程。”
    “因为这样的路特别容易磨坏鞋子，万一把鞋子磨烂了，挨揍什么的倒不怕，只是我就得光脚去上学了。”
    到这，魏副首长笑了笑，脸上多了一抹唏嘘的味道。
    “很可惜，在我学快毕业的时候，鞋子还是被磨烂了。”
    “其实用现在的眼光来看，我那双鞋子早就不能穿了，动不动就开口笑，但我娘每次都会用针线缝好。”
    “大概是缝得多了，鞋子也有脾气，最后一次整个鞋底直接掉了下来。”
    “我穿着没有鞋底的鞋子，爬了一座这样的山，回到家里果然挨了顿打。”
    “倒不是因为鞋子坏了挨打，而是因为没把鞋底捡回来挨打。”
    “要是把鞋底捡回来，缝一缝，兴许还能穿哩。”
    见魏副首长又停了下来，赵卫红觉得自己应该点什么，把话题接过去。
    可酝酿了片刻，赵卫红却觉得自己无论什么，都不太合适。
    赵卫红时候虽然穷，但至少不用穿坏掉的鞋子，不用为了鞋子发愁。
    一双骊萍亲手缝制的布鞋，终归还是有的，并且款式还不少。
    因为这事，赵卫红上学的时候没少被十里八乡的同学羡慕，他有一个心灵手巧的母亲。
    可若是把骊萍和赵卫红放到魏副首长时候的那个年代，估计骊萍也发挥不出自己的本事，而是会像魏副首长所的那样，将一双坏掉的鞋子缝了补，补了缝。
    回头看了看神情有些沉重的赵卫红，魏副首长忽然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继续往下道。
    “别担心，我没有真的光着脚上学。”
    “那只是家里人担心我不爱惜鞋子，编出来忽悠我的瞎话。”
    “当天晚会，我就穿上了新鞋，可一顿揍却是结结实实的挨了。”
    “我穿着新鞋，在屋里走来走去，又哭又笑，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将来一定要买好多双鞋子，不用再担心鞋子会被山路磨坏！”
    “等到我有能力做到这件事后，我却没多少机会爬山路了。”
    罢。
    魏副首长抬头看看了即将没入天边的夕阳，漫不经心的向着赵卫红开口道。
    “今年年底，我就要退二线了。”
    “等到工作交接完，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是正式退休咯！”
    魏副首长平淡的话语，在赵卫红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时间怔怔出神，忘了留意脚下的山路。
    要不是魏副首长扶了他一把，赵卫红准得摔个跟头！
    “当心点！还得我这个老头子扶你！”
    “我看你子演习的时候，在林子里跑的不是挺快的么？”
    “也没见你摔跟头啊？”
    面对魏副首长的打趣，赵卫红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出口。
    赵卫红当初第一次见到魏副首长时，他老人家就是现在的级别，现在的职务。
    这么多年过去了，魏副首长虽经历了几次“兼职”，但最核心的本职工作，始终未变。
    而赵卫红也在和魏副首长相处中，渐渐地忘记了他已经是一位古稀之年的老人，也忘记了那条每个军人都应该牢记的共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再优秀的军人，也会有离开部队的一天。
    史继东如是，赵卫红如是。
    魏副首长亦如是。
    这一刻。
    赵卫红终于搞清楚了魏副首长为什么会表现的这么反常，亲眼目睹史继东等人离开时的窒息感，也再次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的死死包裹。
    “首长.”
    魏副首长难得的没有纠正赵卫红在私底下对他的称呼，而是用他粗糙的，满是沟壑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想什么。”
    魏副首长示意赵卫红来到自己身旁，好让他们两个能够在不耽误谈话的同时，继续向上攀登。
    “真要起来，我最放心的就是你。”
    “你子，可比我年轻的时候优秀多了。”
    “要没碰上那倒灶的事，你子没准还会跟我一样，出国留学。”
    “不过以咱们国家现在的发展，就算不出国，照样能掌握知识，建设祖国。”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山路，又看了看只剩大半身子留在外面的夕阳。
    魏副首长突然加快了脚步，仿佛准备在日之前，爬上山顶。
    “至于其他的事情也没什么好的。”
    “这么多年，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人，要是换个人来，这些工作没准能比我做得更好。”
    “嘿，卫红，这些道理估计你没少听，估计都要听烦了。”
    到这，魏副首长自嘲的笑了笑，脚下的步伐又快了几分。
    “话虽这么，真到要离开的一天，我反倒还放不下了。”
    其实魏副首长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委婉，或者更合适的辞。
    但他不想去做，也不屑去做！
    因为他放不下的从来都不是权力与职务，而是他深爱了一辈子，奋斗了一辈子，战斗了一辈子的祖国与部队！
    “这几天啊，我就一直在想。”
    “准确的，应该是担心。”
    “如今的信息化转型工作，不有多么出色，也称得上是稳中向好，欣欣向荣。”
    “可这样的局面能一直保持住吗？我和那么多老东西，盼了一辈子的信息化部队，真的能顺利建成吗？”
    “我不敢打这个包票，也没人敢打这个包票。”
    “要不是还有你子在，我这几天估计就要睡不好觉咯！”
    闻听此言，赵卫红只觉得惶恐至极，忙道。
    “首长，我可当不起.”
    “你当得起。”
    魏副首长的语气非常笃定，就像是在已经被证明的数学定理。
    “这和你的职务，级别，身份无关。”
    “只和你的能力与性格有关。”
    “怎么着？你子是没自信在未来发现问题？还是没那个胆子去反映问题？”
    一听这话，赵卫红只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
    “首长，只要我还在这支部队一天，就永远不会对原则上的问题，坐视不理！”
    “只要我发现了和今天类似的问题，我就会像今天一样，一五一十的指出来！”
    得到了赵卫红明确的表态，魏副首长终于彻底放下来心来，道出了他未来对赵卫红的安排！
    “我给你找了个好去处。”
    “一个最适合你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