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了，这里是现实，不是梦……

    鸣人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似乎那里还残留着被用力揪扯的痛感。
    他大口喘着粗气，金色的头发乱得像个鸟窝，额头上甚至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疼疼疼……”
    鸣人茫然地眨了眨湛蓝色的眼睛，环顾四周。
    映入眼帘的，并非梦中洒满夕阳余晖的木叶大街，也不是那个愤怒地揪着他耳朵的一闪而过的模糊红发身影。
    而是……
    堆满了泡面碗和杂物的出租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
    墙角堆着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桌子上散着几本封面破旧的忍者基础读物，窗外的天色刚刚蒙蒙亮。
    “欸……？”
    鸣人愣住了。
    足足过了好几秒，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刚才都是在做梦啊……”
    他有些失地放下了捂着耳朵的双手，一屁股坐回了床上，激动的心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只是……
    这次的梦，感觉好奇怪啊。
    鸣人挠了挠自己那头乱糟糟的金发，努力回忆着梦中的情景。
    和以往那些醒来就忘得七七八八模糊不清的梦不同，这一次的梦境，每一个细节都异常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如同切身体会过一样。
    他记得自己在训练场上，用超帅气的多重影分身之术，把那个总是拽得六亲不认的佐助打得花流水。
    他还记得，佐助那家伙竟然心服口服地承认自己比他强。
    承认自己是第七班最强！
    想到这里，鸣人忍不住嘿嘿傻笑起来，感觉心里美滋滋的。
    然后！
    然后更厉害的是！
    樱竟然……竟然主动向自己表白了！
    还叫自己“鸣人少爷”！
    再然后……他和樱一起逛街，整个村子的人，甚至是那些平时总是用奇怪眼神看他的路人……所有人都对他笑脸相迎！
    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夸奖他！关心他！
    鸣人闭上眼睛，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露出了一个满足而幸福的傻笑。
    啊……真是……太棒了！
    虽然梦的最后，好像被一个很凶的红头发女人揪着耳朵骂了一顿，然后就突然醒了。
    但总的来，这绝对是他做过的最最最开心的梦！
    就在鸣人还沉浸在美梦的回味中，傻笑着在床上打滚的时候——
    “铃铃铃！！！”
    床头那个老旧的青蛙闹钟，忽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锐铃声。
    鸣人被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按闹钟。
    他看了一眼闹钟上的时间。
    七点五十五分？
    “糟了！！”
    鸣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约好的是八点钟集合啊！要迟到了！”
    今天可是非同寻常的一天。
    是他们第七班正式开始执行忍者任务的第一天。
    是他迈向火影之路伟大征程中的重要一步。
    绝对！绝对不能在第一天就迟到！
    “啊啊啊！来不及了！”
    鸣人发出一声哀嚎，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向卫生间，胡乱地洗了把脸，甚至顾不上刷牙，抓起桌子上那件被他揉得皱巴巴的橙色运动服就往身上套，又随手从冰箱里掏出一盒快过期的牛奶，叼着牛奶盒子就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家门。
    “我出门了！！”
    他一边跑一边含混不清地喊道，尽管家里没有其他人。
    ……
    清晨的木叶街道，已经逐渐热闹起来。
    早起的村民们互相打着招呼，店铺也陆续开门营业，空气中飘散着早餐的香气。
    鸣人在街道上狂奔，灵活地躲避着行人和障碍物，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要迟到了要迟到了！”
    就在他焦急万分地冲过一个街角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欸？”鸣人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朴素红色和服的年轻妇人，正牵着一个看起来五六岁大的男孩，迎面走来。
    鸣人的眼睛瞬间一亮。
    是她！是她！就是她！
    昨天梦里那个特别热情还让自己儿子向我学习的阿姨。
    没错！就是她们母子俩！
    他记得很清楚，昨天在梦里，这位阿姨拉着自己聊了好久家常，还不停地夸自己，她的儿子……好像是叫……康一？还是悠太？
    没想到……竟然在现实里遇到了？
    难道昨天梦里的事情，有一部分是真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期待涌上鸣人的心头。
    他脸上的焦急瞬间被灿烂的笑容所取代。
    眼看着那对母子越走越近，鸣人心中充满了喜悦，他开心地抬起右手，正准备像梦里那样，热情地跟对方打个招呼。
    “阿姨！早上……”
    然而，他的招呼声只喊出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他抬起手的瞬间，那个原本还面带微笑的红衣妇人，也看到了他。
    几乎是在看清鸣人脸庞的一刹那，妇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恐惧、厌恶和警惕混合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她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不祥的东西一般。
    “呀！”
    妇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孩子紧紧拉到身后护住，然后如同躲避瘟疫一般，猛地转身，几乎是荒而逃，头也不回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一边走，她还一边严厉地告诫着自己的孩子：
    “凉太，记住了，以后看见那个家伙，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千万不要靠近他！会招来不幸的！听见没有？！”
    “……”
    “……”
    风，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周围村民们若有若无的目光，如同细密的针尖，刺在鸣人的身上。
    鸣人脸上的笑容，如同被冰雪冻结的湖面，一点一点地凝固碎裂。
    他那只高高举起准备热情挥舞的右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然后，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般，一点一点地缓缓放了下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梦里……梦里不是这样的啊……
    梦里，她明明对我那么热情，那么好……
    为什么……现实……却是这样？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瞬间冻结了他因为美梦而升起的最后一丝温暖。
    巨大的失和难以言喻的苦涩，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站在原地，看着妇人拉着孩子仓惶逃离的背影，看着周围村民们那或冷漠、或躲闪、或带着隐隐敌意的目光……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干又涩，一个字也不出来。
    良久。
    他才轻轻地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苦涩和自嘲，喃喃自语道：
    “……是了……”
    “这里是现实……”
    “……不是梦。”
    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繁华的木叶街道上，却似乎，照不进这个金发少年那双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眸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