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孙士汉的绝望，蒋元超的抉择

    就在王世充指挥着自己所在的战船趁着一片混战脱离战场之时，蒋元超和孙士汉之间的战斗也到了最后关头。
    因为战船数量上的劣势，孙士汉一方已经是败势尽显，不仅有十几艘战船被击沉，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蒋元超一方虽伤亡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惨胜也是胜，因此他内心还是大感痛快，甚至再次隔江嘲讽起了孙士汉来：
    “孙士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不服我，到处跟人我水战本事不如你，不配做江南水师的将军。
    今日我们真刀真枪干了一仗，结果又如何？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的？”
    面对蒋元超的嘲讽，孙士汉却兴致缺缺，甚至提不起一点反唇相讥的气力。
    他看着江面上漂浮得到处都是的断裂木板，以及那些抱着木板大声呼救的士兵，再看着岸上同样渐渐失去悬念的战斗，面色一片灰暗，半个字也不出来。
    此时，蒋元超越发得意的声音又再次传入他的耳中：
    “孙士汉，如果你还想保住自己一条狗命的话，现在就立即升起白旗投降，兴许本将军心情好了，还能大发善心饶你不死。”
    短短几句话可谓是极尽羞辱，可孙士汉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只是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底是无尽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他也知道以蒋元超和沈法兴的为人，自己一旦被生擒，会得一个怎样的下场。
    与其在他们手中生不如死，倒不如自我了结来得干脆。
    想到此处，他当即拔出腰间佩剑，在身旁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一剑割断自己的咽喉，当场自刎身亡。
    孙士汉一死，其他将士再无斗志，残余的战船接二连三升起了白旗投降。
    至此，在付出二十几艘战船被击沉和上千名水兵伤亡的代价之后，江南水师还是平定了副将孙士汉的叛逃。
    此时，岸上的战斗也以沈军大获全胜而告终，因为王世充及其一众子侄的临阵脱逃，导致王军士气迅速瓦解，不少士兵见势不妙，根本无心恋战，也纷纷跟着溜之大吉，剩下的人眼见逃不掉，便纷纷放下兵器向沈军投降。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了，蒋元超眼见岸上的战斗也结束了，正想下令全部战船靠岸休整，自己要亲自去跟沈法兴报捷之时，一艘快船却鼓足风帆自西面而来，船上的人灰头土脸，隔着江面大老远就朝着船队的方向高呼道：
    “蒋将军，大事不好了，水寨被烧了……”
    “什么？水寨被烧了！”
    听到江南水寨被烧，蒋元超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江南水师的其他将士同样是听得一清二楚，一个个也是一阵骇然。
    没想到他们倾巢而出追击叛逃的战船，后方的水寨被人给偷袭了。
    就在他们一个个还在思考到底是谁偷袭了江南水寨，北方的江面上却突然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听得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江南水师将士内心不由跟着一颤……
    此时，岸上的沈法兴同样听到了江面上突如其来的战鼓声，面色陡然一片惨白。
    很显然，他已经猜到了来者何人。
    果不其然，随着战鼓声越来越近，江面上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船队，各类大战船遮天蔽日，声势很是骇人。
    冲在船队最前面的一艘楼船上，一名发须皆白的老将站在船首，隔着江面冲江南水师大吼道：
    “老夫乃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尔等还不速速投降，否则休怪我大隋水师将尔等碾为齑粉。”
    声音中气十足，哪有半点老迈之态。
    听到“来护儿”三个字，不少江南水师将士的内心越发骇然。
    因为谁都知道，在水军之中，来护儿是怎样的存在。
    论起水战的本事，在大隋他第二，谁敢第一。
    更何况，他们江南水师刚经历过一场自相残杀，有不少战船被击沉，有大量将士死伤，此时还没完全从方才的一场大战中缓过来。
    可来护儿率领的大隋水师却是以逸待劳，不仅在战船的数量上占尽优势，士气和战斗力更远在他们江南水师之上。
    两厢一对比，他们江南水师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此时的蒋元超面色一片惨白，他看着对面越逼越近的大隋水师，又回头看了看岸上此时同样看着的数万沈军将士。
    他知道沈法兴此时正看着他，希望他当着自己的面绝地反击，打出一场漂亮的胜仗，将朝廷的水师阻挡在长江上。
    但他看着眼前遮天蔽日的大隋水师战船，再看了看自己周围一艘艘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残破战船，以及不少将士面上的畏惧和不安，他心中同样是异常惊惶。
    如今江南水寨已经被烧，将士们士气全无，军心涣散，自己这一仗怎么打都不可能赢。
    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几刻钟之前孙士汉内心的绝望了。
    也难怪孙士汉最终会选择自刎身亡，毕竟在如此绝望的处境下，自杀反而是一种另类的解脱。
    只是方才他还如同看猴戏一般欣赏着孙士汉的绝望，如今就轮到他陷入这种必败的绝望之中了。
    想到沈法兴一直以来都待自己不薄，他想学孙士汉，自刎以谢沈法兴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信任和器重。
    可是当他将手放在剑柄上，却始终没有勇气拔出佩剑，更别挥剑自刎了。
    在内心经过一阵剧烈的挣扎之后，蒋元超最终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嘶哑着声音下了一道屈辱的命令：
    “传令下去，全部战船升白旗投降。”
    当听到蒋元超下令投降，身边不少将士都明显长长松了一口气，没有一个人劝阻，更没有一个人反对，因为谁都不愿意无谓的伤亡。
    随着蒋元超所在的座船打出旗语，江南水师的战船在岸上沈军将士的注视下，一艘接着一艘升起了白旗，正式向大隋水师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