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开学

    九月一日，开学之日。
    昆仑，玉虚峰顶。
    李恒站在新建成的巨大白玉广场上，身后是拔地而起、气势恢宏的殿宇群。
    他神识散开，如同无形的蛛网，瞬间锁定了龙国境内，那两百个闪烁着微弱灵力信标的录取通知书。
    一道指令，通过这无形的网络，精准地传递到每一个被选中者的脑海中。
    “暂时向家人隐瞒学校的真实情况。”
    “只是报名了某大学，或者参加了特殊培训班。”
    “待学有所成，再行告知。”
    李恒收回神识，背着手，平静地看着脚下翻涌的云海。
    他不是不通人情，而是必须这么做。
    凡人世界，有凡人世界的规则。凭空出现一个修仙学院，足以引发滔天巨浪，带来的麻烦远比想象中要多。
    在学生们拥有足够自保之力前，低调，是最好的选择。
    学生们或许会有疑惑，但李恒不担心他们会拒绝。
    因为他给的，是“仙缘”。
    没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
    江城，方源的家。
    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方源背着一个半旧的背包，里面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复读吗？”方源的母亲眼圈泛红，话语里满是担忧。
    “不了。”
    方源摇了摇头，他不敢去看母亲的脸。
    “我联系好了一个厂子，在外地，包吃住，先去干着。”
    “你这孩子！”
    方父把手里的报纸往桌上一拍，怒其不争，“你才多大？就要去厂里打工？你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不然呢？”
    方源猛地抬起头，积压了许久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爆发了，“我还能怎么样？考个三百多分，去读大专吗？读出来还不是一样进厂！有什么区别！”
    “你！”方父气得站了起来。
    “行了！让他去！”方母拉住了他，安慰房源道，“出门在外，别跟人吵架，照顾好自己。”
    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嗯。”
    方源不敢再多待一秒，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身后，是父母压抑的叹息。
    另一边，一个截然不同的场景正在上演。
    李青鸳的房间门口，她提着一个的行李箱，正和父母激烈地对峙。
    “我不去那个复读学校！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她涨红了脸，大声喊道。
    “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她父亲堵在门口，脸色铁青，“我们花了大价钱给你报的名！你想一出是一出，把自己的前途当儿戏吗？”
    “什么前途？天天关在那个破学校里做卷子就是前途？那不是上学，那是坐牢！”
    “你！”
    “我已经找好了一个特殊的培训营，封闭式管理，学费都交了！”李青鸳抛出了那个刚刚从脑子里收到的借口，语气决绝，“你们再逼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看着女儿那副豁出去的架势，父母都愣住了。
    趁着这个空档，李青鸳猛地推开父亲，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身后，是器物摔碎的声音和母亲气急败坏的哭喊。
    她跑下楼，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但她没有停下脚步。
    全国各地，两百个被选中的新生，都在用着各自的方式，与过去告别。
    他们按照脑海中那道指令的指引，在同一时间，抵达了各自城市里指定的空旷地点。
    有人在废弃的公园。
    有人在午夜的操场。
    有人在江边的码头。
    有人在高楼的天台。
    他们怀着同样激动、忐忑，又带着一丝不安的心情，等待着那李恒所的“接引”。
    方源站在一座无人的街心公园里，心脏砰砰直跳。
    他反复确认四周，这里除了几盏昏黄的路灯，连个鬼影都没有。
    接引？
    怎么接引？
    是来一辆大巴车把他们拉走吗？还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出现一个神秘的传送门？
    他正胡思乱想，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空气的呼啸！
    他猛地抬头。
    只见一道青色的剑影，拖着长长的尾焰，从漆黑的夜幕中笔直坠！
    那不是幻觉！
    那是一柄剑！
    一柄通体青翠，散发着凌厉气息和玄奥纹路的古朴长剑！
    它最终没有砸在地上，而是在离方源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稳稳地悬停住，剑尖微微上下浮动，发出阵阵清越的嗡鸣。
    方源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个不辨男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昆仑新生方源，踏上飞剑，前往学院报道。”
    方源看着眼前这柄只存在于网络里的仙剑，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他颤抖着，不受控制地，伸出了自己的脚。
    同一时刻，龙国两百个不同的地点，都在上演着同样的神迹。
    姑苏省，某网吧。
    “我操！我操！我操！”
    韩厉在自家公寓的天台上，手舞足蹈，状若疯癫。
    他面前，同样悬浮着一柄飞…剑。
    他激动地掏出手机，准备开启这历史性的第一次修仙直播。
    然而，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按什么键都没有反应。
    “卧槽？没电了？不可能啊！”
    他又掏出充电宝，一样毫无反应。
    所有电子设备，在仙剑出现的瞬间，全部失灵。
    “妈的！”
    韩厉骂了一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看着脑海中响起的指令，兴奋地一脚踏了上去，“老子不等了！修仙去也！”
    江城，图书馆的僻静庭院里。
    谢忘生冷静地推了推眼镜，看着面前的飞剑。
    他伸出手，心地触碰了一下剑身，感受着上面传来的冰冷触感和灵力波动。
    “原来如此……是以灵气为引，空间为阵，进行超远距离定点传送。”
    他嘴里念叨着没人能听懂的话，然后从容不迫地，一步踏了上去。
    冲出家门的李青鸳，在指定的公交站台下，哭得梨花带雨。
    当飞剑从天而降时，她先是吓得跌坐在地，随即，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化作了巨大的狂喜。
    “是真的……是真的！”
    她抹去眼泪，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毫不犹豫地踏上了那柄属于她的飞剑。
    下一秒。
    咻——！
    两百柄飞剑，载着它们的新主人，同时冲天而起！
    速度快得突破了音障，却没有任何不适感。
    一层柔和的护罩包裹着他们，隔绝了高空的狂风与低温。
    方源紧紧闭着眼，当他感觉飞行平稳后，才敢慢慢睁开。
    他看到了脚下。
    城市，变成了微缩的沙盘。
    山川河流，变成了地图上的纹理。
    他看到了身边。
    一道又一道的剑影，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最终形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飞剑大军，在云层之上，朝着同一个方向，疾速穿行。
    这神仙般的手段，彻底征服了所有新生。
    他们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对昆仑修仙学院，那攀至顶点的期望与狂热！
    “喂！那边的！对！就是你！看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就是方源吧？”
    一个格外响亮的嗓门，打破了这庄严的氛围。
    方源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柄飞剑上，一个穿着花里胡哨T恤的青年，正扯着嗓子冲他挥手。
    正是韩厉。
    “我在录取名单上看到你了！状元啊！牛逼！”
    方源还没反应过来，韩厉又扭头冲着另一个方向喊。
    “还有那个哭鼻子的妹子！你是不是叫李青鸳？也是顶阶资质啊！大佬求带！”
    李青鸳被他喊得满脸通红，把头埋得更低了。
    这尴尬又滑稽的“云端社交”，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就在这时，他们的正前方，出现了一片厚得不见边际的云雾。
    那片云雾，像是一堵墙，隔绝了天地。
    飞剑没有减速，直直地冲了进去。
    穿过云雾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
    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仙家学院，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无数座山峰，悬浮于云海之上。
    琼楼玉宇，鳞次栉比。
    银色的瀑布从空中垂，成群的仙鹤在山间齐鸣。
    其景象，远比他们最大胆的想象，还要壮丽百倍。
    所有新生，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神迹。
    他们知道，从今天起，自己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两百柄飞剑，在巨大的白玉广场上依次降，悄无声息。
    新生们走下飞剑，双脚还有些发软。
    他们抬头，便看到广场的尽头，台阶之上。
    他们的校长——李恒，正负手而立，平静地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