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东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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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那边的学生，停下来！”
    身后传来雄浑的男声。
    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了几名魁梧的保安。
    她睁开了眼，琴音也戛然而止。
    “啊，不妙，被发现了。”
    她从舞台上高高跃下，稳稳地落在白石原身边。
    像是沐浴着光明的公主，终于从那座高高在上的尖塔跳下。
    “快逃。”
    她一把抓住没弄清楚状况的白石原，向舞台侧面跑去。
    保安们大喊让他们停下，可即便撒腿狂奔也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匿在黑暗中。
    通过后台的长廊，便是一道小门。
    她再次掏出一把钥匙。
    似乎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门外的黑夜朦朦胧胧，一如后面的旅程那般模糊。
    “我们要去哪？”
    从一开始，白石原就处于懵懂的状态。
    “下一站！东京塔！”
    她兴奋地指着悬在东北方天空的橙红光柱。
    “那也太远了吧。”白石原咂舌。
    几乎要斜穿整个港区。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夜晚才刚开始。”
    夜色也遮不住她笑容中的灿烂。
    她笑得很开心，从未如此放肆。
    似乎以往压抑的一切都要在今晚释放出来。
    背后又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走咯~”
    白石原下意识地握紧了她有些凉的手，生怕她一溜烟就从眼前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怀恋。
    曾几何时他也像这样在某个夜晚和认识不到一小时的陌生人一起来一场随心的旅程吗？
    眼熟的铁栅栏越来越近，茂盛的草木沿着铁架疯长。
    在即将撞上时她一弯腰穿了过去。
    看上去就像穿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停车场的边缘停着一辆红色摩托车，她拿起车上的头盔丢给白石原。
    之前经过这里时倒没注意，现在一看还真是醒目。
    白石原心头闪过数个形容词。
    拉风，狰狞，狂野......
    和她完全不搭。
    他并不了解摩托车，但摩托车上Yamaha的标志还是认识的。
    说起来，刚才那架钢琴上好像也有雅马哈的标志。
    万能的雅马哈。
    她一步跨上摩托车，握住车把。
    姿势标准得像个职业车手。
    虽然穿着宽松的制服，但曲线还是分明的呈现了出来。
    腰和臀部连起来，在车背上滑出堪称完美的弧线。
    原本不挺拔的胸部也因前倾而翘了起来。
    白石原学着她的样子跨坐上后面。
    他在屁股旁边摸索着有没有什么能抓的地方。
    “你在磨蹭什么，快点抓紧我，不然掉下去我可不负责哦。”
    “哦哦...”
    他又改为向前摸索。
    双手谨慎地穿过她的腋下，然后环抱住她的小腹。
    虽然身体和她贴得很近，但中间还留了一丝空隙。
    鼻尖飘来一丝清香。
    不远处就是她的发梢。
    也不知那是少女的体香亦或是发香。
    那是一种和优菜遥或者小浅川身上完全不同的香味。
    “抱紧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切似乎都了然于心。
    摩托咆哮着，以一种堪称疯狂的加速度冲向了街道。
    瞬间蹿高的速度让白石原下意识贴紧了。
    身体几乎是和她重合着的。
    刺耳的轰鸣声划破街道两边的小楼。
    原本安静祥和的富人区多出了几分红灯区的嘈杂。
    白色的路灯忽明忽暗，从眼前闪过。
    ......
    穿过繁忙的交叉路口，便是著名的芝公园了。
    东京塔就在它的旁边。
    白石原还从没站在过夜晚的东京塔下。
    以往只站在远处眺望过。
    最近的时候，东京塔在眼中也不过是手指般粗长。
    但真正站在塔下，才能感受到它的高耸和庞大。
    她将摩托停在芝公园附近，两人下车步行。
    缓缓行至路口。
    其中一条道路笔直得通向东京塔底。
    东京塔洒下的橙光将这条道路蒙上了一层别样的光芒。
    “诶~这就是那条樱花小道吗~”
    她眼中泛光的看着这条并不宽敞的小路。
    左边是增上寺，寺内种满了樱花。
    每到樱花季节，樱花的花瓣便会随风漫天飞舞。
    将这条小路淹没在樱花中。
    但如今是冬季，光秃秃的枝条毫无精神地立着。
    看起来很是萧索。
    夜晚下，这条小路也多了几分孤寂。
    “没来过吗？”
    白石原觉得，只要是个东京人，一辈子里至少会来这里看一次。
    虽然他也没来过。
    “来过倒是来过，但从没走过这里。”
    说着她就向里走去。
    “今晚陪我走一遍吧。”
    白石原默不作声地跟上。
    她双手背在身后，如数家珍地给白石原介绍着。
    “你知道吗，增上寺求子的话特别灵哦。”
    “每年都有无数想怀宝宝的妈妈赶来东京塔下许愿，只为了能见到自己的孩子。”
    “见到了自己最爱的宝宝，每天呵护他长大，培养他成人，教他吃饭，教他写字，教他说爸爸妈妈......”
    “那种期待的心情，该是什么样的呢......”
    她的话稍微有些落寂。
    “我也会有那一天吗.......”
    她抬头看着枯暗的枝条。
    如果光看枝条，谁能想到它会在最美好的季节盛开最灿烂的颜色。
    白石原没有回话。
    她也似乎不是在问白石原。
    继续向前走着，继续自言自语似的给白石原讲着这里的故事。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各自想着对方不知道的心思。
    她的手背在身后，微微张开着，像是在等着谁上前握住一样。
    “呐，我说，明年春天再来这里吧。”
    她突然回过头。
    无比温柔地笑着。
    明明是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却好像熟到不行的朋友。
    白石原依旧没有回答。
    仿佛不相识的陌生人。
    因为在他眼中看来，她的笑容并不是给他的。
    而是对着某个他不知道的存在。
    “怎么了，你这人，怪怪的。”
    她有些不开心地瘪嘴。
    “从报告厅出来的时候就一直这样，不管怎么，和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都要装作非常开心的样子，这样才能让女孩子对你有好感，知道了吗？”
    说完她就回过头去，继续走着。
    嘴中也继续念叨着白石原未曾听过的古老故事。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